Scorpiris Synchronizität 蝎鹫尾共时 第五章 完美犯罪

Scorpiris Synchronizität 蝎鹫尾共时 第五章 完美犯罪

第五章

Beautiful Crime 完美犯罪

 

主要坐标 风与海啸的宫殿,阿佩普祭祀团领地,月落城,1774.

Palace of WInds and Storms, Ordo Templi Apep Holdings, Moonlit City, 1774.

太阳神殿,赫利奥波利斯,埃及,33-32 BC.

Temple of the Sun, Heliopolis, Egypt, 33-32 BC.

罗马,罗马共和国,32 BC.

Rome, Roman Republic, 32 BC.

 

建议配乐:第一幕:Ariana Savall, “Adoucit La Melodie.”

第二幕: Einstürzende Neubauten, "Der Schacht Von Babel."

第三幕:Andrew Skeet and The Chamber Orchestra of London, "The Architect," from Kerry Muzzey: The Architect.

 

...Ιρις...

将贸易活动暂交给法务算不算是很不负责任的事?走出传送阵,桑德兰这样想。

 

互相观察了一阵,最近他被不乏精准地移到了外事处理的项目上,也比较乐意如此。和劳伦斯共事的前六个月?执行官在布局考察中温柔的冷幽默。

 

他独自一个人,迈步走过了几方错落有致的人工池。池水清澈见底,如果希望的话,可以观赏到彩色马赛克组成的花纹和画面。翻开怀表确认了一下,他花了点时间从容地来。

 

风与海啸宫殿的表象太具有欺骗性了。顶层采光出色的玻璃窗结构打亮了一屋子的奇珍花草,三面墙满溢的镶边书架和栽绒织物座椅,他觉得他走进了一座温室花园。他们在信中并没有给他留地址,还好原址没有动。

 

正对着光,被四只鹰头狮身人面兽支撑着的三角体古玩柜分为三层,里装着流光溢彩的深海贝壳,精灵典雅的木雕,底层装有一些赛马和赛车游戏的战利品,他注意到镌刻的是希腊文。窗前水木边的长沙发坐卧在波斯地毯上,旁边立着个正在旋转的地球仪酒架。

 

墓堰形的内嵌式帷幕里悬停着一只跃跃欲试的蛇的雕塑,前灾厄之神周围的空气十分干燥,正好盘踞在两座装有草砂纸卷轴的玻璃柜之间。

 

“欢迎回来。” 制造了巧遇的四世趁诸人不在,有点随意地说。呦,这不是冯 勒托里亚-克里特-乔万尼......大人么。

 

他笑着点了点头。“谢谢您们抽出时间见我。” 跟着常服祭司步入了书房后方的档案室,那是一扇开得比较复杂的门。

 

“我们的殊荣。” 临时首席祭司说得很自然。

 

“请叫我桑德兰就好。”

 

他们有些惊讶地从善如流,不过历史证明,高层似乎以往以来一直是这样。“那么,桑德兰,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不太确定是公事私办还是私事公办?“叨扰了。不是预约好了来取阅一下我和同伴的旧信。”

 

祭司似乎对这个措辞感到兴致盎然,“当然,那真是许多愉快的往事。” 激动人心的希望和忧愁,而他们这些少数分子的任务则是从活的经历里提取死的信息来。

 

"Ginesthoi."[1]  桑德兰听出来他们似乎知情得比职责所要求的,要稍稍多出来一些。二世是赛特公开的盟友,可是塔里克·欧克拉翰曾经是谁?他考量了一下塔里克的臂环和七枚戒指上繁复的符文,这些当然并不能说明什么。

 

他没有意料到,这些是详实精细的财务报表。还有,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草砂纸合约。它们似乎被什么试剂刷过,从而保存得尽量完好。

 

有些忍俊不禁了,注视着阅读桌上摆着几箱文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决计不该呈现在任何时间-地方的东西。

 

“那么咱家就不留在这儿了。” 塔里克将右手捧左肩示意,留他找出适当的时间翻谱。

 

花点时间去寻找你想知道的东西吧。他甚至能隐约听到象形符号的发音。

 

甚至还包含书信和绘稿。首先入目的是左斜的熟悉笔锋,浮夸的花体拉丁大概是某个古董店主的手笔,还有几册字迹不能确定的后期手抄本。

 

“由赛特引起的内战情势并不乐观,双方皆有决断性质的损耗。从今往后,拉神的遗骸落为陨石四散八方......” 看样子不仅灾厄神的神格被取得了。所谓的内耗。

 

“......乙方代Pandora受理埃及区的星沙货源,双方达成协议各收取33.333...%毛利。”

 

老师:谢谢您的建议!资源的提纯正在顺利地进行,安东偏要将改良元素命名为C45-Astris......工程组蓝图的实施看起来更近了一步......

 

照这样看,如此一来,黄昏城的高速通道也有着落了?

 

货你拿去。不要把新品让给墨菲,去留给自己。签名都懒得留一个。

 

桑德兰推开核心文件的卷轴,内容模棱两可,条款详尽明确。

 

签署方: Ἄποφις سازمان معبد, CONTRACTUS, Civitas Collegium Architectarum.

(阿佩普祭祀团,契约文化,黄昏城工程师公会)。

 

这份主合同并没有留日期。不过也是,恶魔的领地不同经纬度时间流速在变,而黄昏城永远停留在同一天。

 

所以说,他们是做生意认识的?[2]作为罗马人民的朋友和盟友。在“正式”地偶遇之前。那一代代理人祭司似乎很慵懒,在可以接受的极限内并不亲自出面。

 

也许依旧是这样的下午,在熟悉的樱桃木长桌前,桌上是地图和纸,桌角是蜷曲设计。

 

换下了太阳神殿的朝服,零四号亡灵书使节看起来十分泯然众人,“或许对于这些不可一世的野心家,需要不可一世的野心家来治理。” 他蓝眼睛闪了又闪。

 

“您对他们做了什么?”

 

桑瑞亚并没有回答,但从他的目光里流动的什么东西让桑德兰明白了过来。

 

“赛特他们想要一切,我们怎么不可以给他们这个机会。” 其实更是错觉。亏他们培养了许久,恶神党羽丰满,满头是草。

 

“我看可以。” 桌前清瘦的那个伸手指了指,示意下面的那位,他主子不满现状已久了。零七一直秉行少说少错的致理,所以一直一来策划底稿都由他负责。

 

“相信有他们在,” 在座的高级祭司眨了眨眼,他算是这次的关键人物咯,“他们对我们非常重要。” 凯普利挥手示意了全盘地图,简报,情报密件,方案陈述书等等。“我的意思是,赛斯希望超额完成任务。”

 

代理人祭司换了一边二郎腿,将手托住小方下巴,“嗯”了一声。

 

他们希望把风险和费用均等地转给双方敌对派,也知道将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十分之四的神官,偕同两个高级祭司从埃及去转移到了奥林匹斯的遗迹。他们在临走前都将今年的预兆留下了,亡灵书使节还借机翻开了赛特寄存在流沙之神殿里的遗嘱,在里面,他承认了荷鲁斯为奥西瑞斯的继承人,将财产留给了他和希腊的奈芙蒂斯的子嗣,还希望将自己和夫人合葬在奥林匹斯。最后这部分几乎让己方高层陷入了归属问题的危机,他只好将责任推到奈芙蒂斯身上。

 

桑瑞亚慢条斯理地从一沓文件中挑出了泄露的资料。零一不以为然,零四事不关己,零七一脸凝重。也就是凯普利神色清爽,也不知谁才是赛斯最出头的支持者。

毕竟第五修正案后,希腊那边名义上中立,现在掌权的保守派也不会自损形态,过来谴责希腊籍的代理人祭司。

 

半靠在桌子边,桑德兰将来往文件放下,他意下认为,或许是因为OTA刚从波塞冬那里进了一批迅捷灵敏的小船。他还牵扯上了中洲一帮找活的工程师改装了一番,随即将一批“利博纳 (Liburna)”转手高价卖给了屋大维的舰队。这个举措似乎是为了提前收账:安东尼将军醉酒后曾将死后的灵魂许给了他,而双方来回费边战术了这么久,这个自私的祭司觉得自己可能等不到正常进程了。小友桑瑞亚还不止准备了硬件惊喜。[AM2] 

 

“那就剩传话过去了,'我们总是一体的'听起来怎么样。” 桑瑞亚用商量的口吻宣布,“阿佩普那边交给我。” 过去的活动是散碎而规模化的,可以借鉴,尽管也许他不喜欢那些中古的感情联络方式。

 

冥王和灾厄神的连纵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赛特和世侄荷鲁斯?谁能想到。这是长期,或者说永恒的战争新的篇章。

 

案面上早已准备好的官方说法并没有偏远到哪儿去,他可以想象到第七天会很喜欢[AM3] :当直系亲族“联谊”成了常态,久而久之的自取灭亡。

 

...Ιρις...

桑德兰发现他清楚得记得那些战争的细节,只要他想。谋划“泄露”了,赛特与奥西瑞思提前出手,连同着隔岸观火未遂的死神。神殿无法承担像企图心强的示弱,他戏称拉神的兵力为“胜利号”。来路和归路相撞,那些生存和死亡港口的旅客随着渡轮一起毁灭了。泛泛来往的一些禁咒和奇妙的尖叫。前往埃利西安乐园吧。

 

他解析了一些有趣的政策和无趣的表情,模拟着阳光下一条蛇的肢解,又在脑中将它拼合了回去,从头到尾,同时还背诵了一首流失的咒语和祷文。

 

还有什么地方会比这里更糟糕呢?他出神地微笑了一下。就连这些也提不起他的兴趣,假如您是在问这个的话。

 

可是还是要有人愿意接盘。目前时间段,中洲和其他无关紧要的地方能叫出来名字的炼金术师也就这么多,会感兴趣的更是寥寥。这事当然知道的越少越好,他可不想在零一和尼古莱大师谈崩了之后才考虑如何封口。非常不幸地,最新物色到的死魂灵刚刚被零联盟灭了口。不过这并非最要紧的,假使计划有误差,整个他们几个都不再会有头用来为这个问题头疼了。

 

小十二的老师为他推荐了个罗马人,才三十多岁。不管事如十三也为之背书,他才托Pandora那边帮忙查了查。犹太商人的儿子,拉比学徒,魔法石的持有者,辍了神学之后自学?C.CA. 主要合伙人,药剂专攻。好极了,桑瑞亚对此并不抱希望。

 

他想了想上次交涉尼古莱递过来的鬼条约,那些措辞委婉的强烈要求,又重新将那寥寥几行的“详尽如实的”调查报告从一小沓草砂纸中翻了出来。水银期刊发表三篇,在抵消试剂的创新上有杰出贡献?管他什么事?他觉得看到这里,他已经知道了太多了。

 

假如说埃及诸神在永生之际有什么消遣的话,他们爱死了戴着动物面具糊弄世人。是鹰,是牛是狼还是狮子?有时效性地是也不是。

 

在赫利奥波利斯的神殿上,戴着皇室的金戒指的那位是荷鲁斯,而庭前的诸神将白色的王冠加冕在了他头上。

 

此时努特之子,上一轮兵解阿佩菲斯的功臣赛特站了出来:让他和我对决,好叫您们见证他败在我的手中,在九柱神前。因为看起来目前没有人有什么法子逐出他。 [3]这番演说当然切分了九柱神危楼般的盟约,本尼迪特的仲裁只让继承者冲突进行得愈演愈烈,这是好事。

 

小王子之母伊西斯也被一封信牵扯了进来,“将奥西瑞斯的王位给荷鲁斯,勿要让有邪念之人有机可乘。”

 

庭臣说了一串好话,这只让太阳神一声感叹,“荷鲁斯你这弱鸡,这王位你承担不起。”

 

可是话说回来,阶位应该给眷族一方,甚至还是次子么?还是说,能者为王?议事厅乱作一团,伊西斯发了毒誓,而赛特放言要提着神杖,每天杀一人。

 

女神用幻术引诱了他,那个貌美佳人哭诉说,“我的大人!我是一个放牛人之妻,夫君死后,一个外国人来到我家,取走了所有的牲畜,放逐了我的小儿子,您让我如何是好。” [4]

 

赛斯顺着她说,“该死的外国人,牲口怎么能给别人,那个好人的儿子不是还活着吗?” 伊西斯幻化成了一只风筝嘲笑他发话制裁了他自己,可是她和他都先后哭了。

 

所以他和荷鲁斯对决,每天战况都很激烈。两只自愿潜入水中挣扎的河马,一只刺向儿子和兄弟的鱼钩。儿子斩首了母亲捧在怀中,小叔取走了侄子的眼睛埋在山下。他们在拉神的调停下握手言欢,同床共枕,女神又将荷鲁斯的手切下,将儿子的种子种在了叔叔腹中。裁决成了闹剧,九柱神在两人身上四处寻找“抗争的种子”。他们还斥巨资做了海船,又纷纷将对方的船击沉在水中。

 

从真实之路的大厅上,到长满野草的田野,到深不见底的水中,这场闹剧之前已经持续了八十年。

 

据说正义已沉到了地下城。宵禁宣布了数年死者们都有些怠泄,地下城里灯火通明。

 

神殿南方郊野的陵墓群那座宏伟的墓室里久久不能平静。伊西斯发出了一声惊叫,然后她吟诵,“沉睡在河谷的帝王,不断往北行军,将往生的河流行进到地中海里去!” 他们佩戴着头冠,面目栩栩如生,骤然间又化为了酒红色的水,留下了释然的笑意。

 

被烟雾笼罩的港口,一条朦胧的船驶向北方。甲板的暗门下盘踞着一条影子,稍安勿躁。

 

从干涸到丰沛的血水顺沿古老的符文流动到了祭坛前,仿佛无声的藤蔓攀爬着丝丝缠绕住了正专注于施法的冥王,更多的血翻涌出了穿插在四肢与胸腔的创口,结果却没有那么释然。他方的法阵已经完成了。

 

依照秘密合约,虎视眈眈也久了,“波斯人” 黑狗在地下关上了往生之河的闸门。一次生和死海上的联合抵制。辖区的路被封死。灵魂的收割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理位置。暂时还是自此?他被许了十分十四的战利品,剩下的问题仅仅是他会不会有余力兑现。仅此而已。

 

阿努比斯还是不明不白地死了,据说又是一个优雅的治疗魔咒。[AM4] 

 

一只李子从金制王座的侧桌掉了下去。头顶红日的神灵眉头紧蹙。它滚落到了十七级台阶下,没有人敢捡。

 

当战俘摇身一变,变成了座上宾,当盟友亲切地反目,并肩作战的士兵动作流畅地倒戈,太阳褪色成黑子,像火折子在纸上印下烧焦的洞。所有的正义都是强势的,将王权给他。[5]礼尚往来的火光将雕饰着神像的立柱击飞,当心落石。

 

阿蒙·拉算是个中规中矩的主神,这是说,他精通于将局部冲突升华成全面战争。战火,沙尘暴,地震和饥荒如同久违的旧友,重聚一堂。赛特不甘于只做战神,荷鲁斯厌倦了只做平庸法老们的空架子,抛开旧怨一切都好说。

 

联军打到太阳神殿时,乱军中随波逐流的士官都懵了。这也造就了许多人死得不明不白。神官是第一批被荷鲁斯的精兵处决的人,他们曾经作用于群体咒文的辅助增幅。

 

太阳神的诅咒打偏了,发出了一声怒吼,赛特皮肤表面被火烧出了很规整的一块,像是不完整的地图。后者当然不以为意,将法杖易了只手,握住,用一道“风起云涌”掀起包抄后翼的三束角度刁钻的风。与此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进来了。[AM5] 

 

王座倾倒,阶梯下的人工池水烧干了,又被填充成了黑红色。

 

荷鲁斯不再作壁上观,抬头睁开邪眼正对上了阿蒙的双眼。黄金,陶瓷,卡内基,青金石,焦土。主神用一双盲眼俯视着他们,他突然认为和其合而为一不算是个坏主意,便将自己打碎成了一阵轻烟或是沙尘。让他作为拉神的眼睛,假如他运气好的话,或许是头目。

 

顾暇不及这个小动作;就知道这个机会主义者有可能这样。赛特将法杖放下戳到地下,猝了一口。他拍了拍手示意不远处的将领,好整以暇地瞧着己方军团挥刀斩向了世侄不知所云的精兵。

 

“全军撤退!”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们都退无可退了。

 

有很多心脏被挖了出来。很遗憾地,有许多神灵都没时间反应过来他们的时间已经是很珍贵的了。

 

后翼的旋风渐渐弱了下去,忽然红光一闪,理论上绝对安全的空间撕裂开一道鱼眼形的裂缝。海水翻涌进殿,伴随着更多骨头折断的声音,尖叫呻吟,风系法阵中驶来了属于拉神夜游的船。船上盘踞着一条蛇。

 

巨蛇将它认定的猎物拖到神殿一角,开始大快朵颐起来。毒液和囫囵的尖牙这次并没有让它摆脱全身泛起熔岩似的光斑的事实。在阴影处,很快被从内部切分,断裂成一片片血肉相连的残片。

 

赫利奥波利斯,真理之地,得到了一个好的结局。[6]

 

...Ιρις...

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占了先机。诸神打的正开心,主神被拉到一边,对决更多的主神,红色的血雨。拖着糊味儿和铁锈迤逦而来,死亡从没有这么好说话过。

 

这是一场美丽的幻灭;回去他要装修神殿。

 

零一号给他套上了节日盛装,月白莹润的丝绸长袍和苍蓝刺金斗篷,坚持说这是零四的遗愿。在中洲督战的他适才得到多方在神殿对决的消息,他来得稍微早了一些,刚刚被流火剐蹭到,肩头装饰的金叶子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他观察着石室里无神而失神的残骸,以及地上追寻的到的痕迹。人人都有秘密,人人都写在心底,折好了等待在恰当的时刻焚毁。

 

眼前的景致也越来越可疑而模糊地熟悉,残破的塑像,失修的长廊,散落一地的躯壳。一轮落日。

 

多少个不眠之夜燃尽的水烟。

 

他看着自己的影子有些不以为然地取出器皿,开始一面默默吟诵,一面从尸体剖面中提起珠光色的游丝。它们灵动地攀到手上,好像不愿落下到容器里去。

 

这里一块,那里一块。随行的黑暗骑士守住了周围可能开出传送门的阵地,可是这个活儿只能他来做。

 

将废品碎片收集打包好,仔细收瓶,在瓶颈上系好准备好的标签。实际情况比他们预计得要严峻得多,最后还能物尽其用的只留下了这么点,他们不得不放过一些不想放过的,也不知是好事坏事。

 

他想起了赛维林,那位被外事耽误了的艺术家多半会将这片焦土和阿依盖依的炉床,或是华纳海姆的废墟类比。[7]诸神的墓地。废弃的造船厂。他不知道。相较于那些用钢铁和羽毛建立起的地方,他更钟情于陌生而熟悉的方式,用血与沙。

 

和一些微醺的手段。不值得一提,是不是?

 

他们......不自然,而是自然而然常规化的。我们的神叫着不同的名字。

 

他轻咳了一声,将含在口中的血咽了下去。这样一来----他快要死了,这是他和自己的唯一的秘密。阿佩菲斯死后还将他弄得鲜血淋漓。谁能永远年轻漂亮呢?他对他目前的处境非常满意。

 

桑德兰并没有错过这一幕,仅此一次,别对我说谎吧。他展开一个微笑,同样体会到了一种消逝已久的慰藉。遥远的只停留在传说中的少年时代。早已消失的人,和他的许久都不见想起的世界。

 

一场硝烟不散的盛宴。

 

他释然又有些嘲弄地笑了,置身于灰白又诡谲的光线中,好像早已料到了类似的结局。非但如此,枉他们藏在时间缝隙排演了许多次。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影子成为了蛇形。[AM6] 

 

同样制式的水晶瓶被一一放入了皮质箱子柔软的方格内槽,他再次点了一遍名,才将瘫在地上的箱子重新合起来,又从斗篷内袋取出一把做工复杂的迷你锁扣上。

 

“再见了,大人们。” 他佯作惋惜地道别,那是一种心满意足的疏离感。下一次我们碰上时,它们都已经产生了质变。

 

成为真正有价值的东西。终于是这样。

 

他抬手叫了身边的黑骑士来拎,这些太重了。

 

桑德兰回过神来,翻书页的手停了停,真是大跌眼镜,他需要修整一下自己的方案计划了。不过反过来说,这事办得很桑瑞亚。

 

按照事情先后发生顺序,他稍后和塔里克等人挪步回到了图书室,选了那张为屋子增色不少的长桌的一侧坐了下来。就目前的情况来得人越少越好,亡灵书使节零一号为他们召唤来了壶锡兰红茶,顺便配了一碟粉色的新鲜橄榄,里面混着真正的酒红葡萄。

 

“想必您是一号?”

 

“我是一号。” 零一勾起嘴角答道。他们排行命名法则明示永眠的空掉,下一位是十二号,目前日常穿他的斗篷行走。

 

“您这一号多久了?” 桑德兰用银色沙拉叉固定了一只橄榄放入口中,居然有心打趣,知道应该有些时间了。

 

“格里历公元前47。” 他不动声色地说。

 

“绝佳的规划。” 他接受了这个答案,“这对于马其顿来说是不错的一年。”

 

“想来是这样,” 塔里克也叉了一只酒渍零食, “托勒密的继承人有着落了。

 

“凯撒里昂还小。” 他们都应该不打算现在就打破平衡。钦定新上任的亲王似乎不想要,不过就这样算了?

 

“有同治女王殿和将军嘛。”

 

他们好像是第一次见,却感觉非常相熟,稍事片刻就谈笑风生起来。

 

...Ιρις...

尽管从来不自产自销,转换试剂从来未曾这么吸引人过。墨菲斯托想来能从退化成人类半天中受益,就算是纯显型的伪装状态。

 

不,这并不是说这次谈话不是功用和风趣并重,墨菲斯托向来懂得如何无度地令人愉快,可话语之间偶尔牵扯出来的提议就有些离奇可笑了。综合魔药包的运输并不是不可能的任务,他坚持有时间就亲自取货,就是为了当自己的说客。发现灵魂契约骗不得手,这个家伙决定把一份恶魔界的工作给希拉。

 

根据他短暂接触过的无尽之地的那帮人的模样,可以大致推测出质变的过程,这并不有趣。

 

“那么今天就这样吧,相信质量和成效一如既往地让人惊艳。” 客商将手提木箱合上,不紧不慢地笑道,“时候快到了,记得吃药。” 希拉真的让他有些意外,不过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了结得了的。魔法石的饮料是个消费陷阱,每十二小时就需要重新配一次喝,他宁愿如此也不想走捷径么,呵。

 

“回见。”

 

希拉将又一位不请自来的新朋友送到了门口阖上门,脸上森冷下去。

 

化用恶魔的逻辑:恶魔还有什么想要的?

 

他或许可以提供,更有力的选项。

 

假如不巧还会读心术的话,那个奸商肯定会更正为“更有利的选项”。通过有效的互利合作,他们或者可以建立起尖端研究的起始点。一个隐蔽的有利位置,一条隐蔽成有利位置的渠道,为了这个他需要找到货源。

 

拜他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生所赐,那瓶大概可以引起潜在供应商兴趣的改良版星沙已经递过去了。那帮神棍不见首尾,亏得建筑师夫妇在全中洲联络人那边一通好找,最后还是玛缇亚斯动用的私家关系。曾经买了几车定制晶石马赛克,还挑出数片破损品申请部分退款的客户靠谱吗。

 

结果怎么样?人家原封不动地寄了回来,聘请了一只渡鸦。他也不着急,果不其然一周半后,工作台上就这样出现了一只同款水晶瓶。

 

他端详着内里半气化的暖银色溶剂在不同角度选择性闪的珠光。这算是潘多拉的盒子?问题是处理的方法,他有什么不敢的。

 

谨慎地取出四瓶针对不同可预计的问题的消解试剂,他使了一个可以拐弯的להב רוח(风语术)拧开了半封闭的玻璃罩中的瓶盖。确认了成分,希拉扫了一眼瓶口的吊牌,伸手招来字典翻开查阅,被工整高傲的埃及文给气笑了。

 

很有意思,换个口味怎么样?

 

这个口味他换了两个月,其间和阿斯特里斯交换了数封信以作远程协助,还勉强避过或是订正了欺诈师三份内容险恶的合同。

 

天蝎座:.......希拉,我擅长的是尸变,尸体而不是灵魂的升华,您这是怎么回事?

 

答曰:折现吧。这厮觊觎他的密封反应装置许久了。

 

天蝎座:才不是为了这个。您说的蒸腾和升腾方向的选择问题可能要找到《灵体降解方法论》原作者(们)才得解。不然......自求多福吧。

 

不用您说;多谢。他嘴里叼着一纸袋的预调贤者之石饮料,腾出手浪费时间回了一句。还是自求多福地创新好了,尝试错误法错不了。

 

中转试剂耗了许多就是了,可惜不可高调地从第三方订货。然而他还挺钟意现在的屋,不想因为那个渊源久远的魂片裂变报废了。为此希拉参考了湖区的法子用φεγγάρι τραγούδι (无关风月 )建了个防护场,把鱼和易燃物隔离在透明隔膜外。等候长期法阵期间还倒腾出了一支适用于半气化固体溶液(什么鬼)的提取器,换了几遍草图之后,他不免有些懊恼,怎么当时没好好上心过装置技能。

 

为了以防万一他把它切成了三等分。[AM7] 裂变,聚变,一成不变。从第五狱皇家图书馆偷运过来的手稿翻了又翻,还动用了贝利尔闲置的私藏。[AM8] 原理是类似的,但是材料对比它们流沙一样的原状态,相当坚韧。他反复发现需要更精确的仪器,和更跳脱的修改剂。

 

罗森萨尔被第二十一届晶石交流会绊住了手脚,目前正在优柔地跟哥布林和天使一起虚与委蛇,不然顺手的装置说不定能再快些。日前他们几个在罗马的会上,老狐狸觉得这事从政治敏感角度来说不能做,希拉觉得不好说。虽然人家最后还是为希拉以个人行为的名义接活儿的提议投了否决票,很显然,承担风险和提供技术一起做不符合他们分工合作的风格。等着高级证件灵魂煮开时,他速读完潘城视角和安格雷特刊,才翻了翻寄过来的简报,还是那些相似而不同的事。

 

久坐台前,他的花最近都是塔里克浇的,给得还是最低工资。

 

天蝎座:不然试试少量多次?希拉慢工出细活地蒸馏魂片时正好收到了骨凤带来的加急回复。同样的建议,为此还是决定在备忘稿上添个提示,哪天空闲了给灰袍寄个新做的密封罐。

 

聚焦药剂喝了又喝,更多的旧理论新想法出现了,既觉得厌烦又觉得自由了。在持续不断的提纯过程中,这块邪恶的魂片用复原意识一次次地蹂躏他。十七道主要程序!当他"εὕρηκα (我得到了)" 时,他只是想让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原装瓶子扔在他的架子第三层上不着痕迹地显摆一会儿,他躺回床上想安息,却又睡不着了。希拉随手拿起床头一排里的《贫瘠陷阱-上卷》来看,弗朗西斯用虚名写得倒是很好的催眠读物(他并没有买下卷)。

 

10月6号永久性地改变了古典炼金术,不过这又怎么样。他们有望改变是持续不断的。

 

阿尔带着空间快捷通道设计稿进来时,兴冲冲地将水烟壶撞入了水滴形烧炉里,他们滴酒未沾地体验到了完美新世界的极乐感觉。[8]

 

林谷精灵一高兴了很容易是一惊一乍的,就算是一半血统也免不了,幸好牺牲品是当天试错的份额。都熏熏然了,待到药力过去,他们不约而同地感觉配额外经费有谱了。

 

“您说,这算不算歪打正着地创收?” 提起胸前挂链上的玻璃片到眼前,阿尔布雷切特伸手笔划了一下蓝图上标注为可选项目的那片拐角走廊。恕不认同药物依赖,不过假如可以换来一份属于他们所有人的天地,或许可以。

 

新的灵魂进食法?“集药用和娱乐为一体?”希拉眯起眼审视着草图,“准备好了既有贩子会怎么想?” 没人不缺晶石。这样一来资金是稳了,只是自动和嗣后成立的商家为敌。他们又不是商人。他是不想说明摆着的,不过阿尔明显在犹豫。

 

“安娜现在大概会说,要不我们拉几家水烟贩入伙?” 揉了揉日渐稀疏的凌乱卷发,这个活动家一边考虑一边开了个玩笑。这样一来注资方和利益牵扯就多了。日前最大出口商好像是零联盟来着。

 

“再说吧。” 他殷切地希望不会后悔于这个提议。

 

阿尔耸了耸肩,“您的选择。” 他只是那个打翻东西的人。不过他们俩都知道,下次开会时总有一个会把这次发现提出来,[AM9] 建筑师说不定会对此感兴趣。其实说是开会,不如说是聚会,偶尔会有人愿意谈谈研究之外的方向问题就是了。

 

他们立了个君子协议:都暂时把这事忘了。装有第三份溶剂的水晶瓶被毁尸灭迹,希拉把药柜里的寄了出去。

 

整整一周半,这次不请自来的是份细致入微的合约,欺诈师本人,和一只包装精美的包裹。这次是希伯来语了。美名曰:这是礼物。

 

“祭司他人呢。” 希拉懒洋洋地说。商遂也不顾,这是放心将话语权交给他们俩了?

 

“世道险恶,” 他的准合伙人轻叹,“人家似乎改信稳妥高于一切了。” 灾厄神在下,想来要不是小阁下局势动荡下稍微有些急于出手,也不会找上他家牵线,面儿上再去和Pandora周旋。这多费金利啊!

 

三分之一草砂纸卷轴被打开,希拉注意到那边已经签了,娟秀的小字。切,祭祀阿佩普团还差不多。Coriolandolly. [9]

 

大体上没问题,细节上少不了的烦。

 

花了一下午逐句审阅修正,在强硬地坚持Civitas“通道”和“渠道”二词在合同中的同义通用,且最终得到妥协之后,他才在这个连环诈骗犯略带惋惜的眼光下签完。某些恶魔依然因为食物落跑了而恋恋不舍,不过是谁为了最后的0.333...个阿派朗百分点,主动在合约上加上"起始于合同生效日,CONTRACTUS将不再招揽本次项目的技术支持工程师签署灵魂契约"的。他当然分辨出了转化契约不属于灵魂契约的敲诈性的特别规定,不过由他这样去了。

 

人走茶凉他坐下来拆开,还是水晶瓶。

 

刚好半晌,希拉将试纸放下,提起曲线形瓶颈一饮而尽。

 

温度恰好,清冽的白水。[AM10] 这是在庆贺他人类身份保全了?

 

作者注:赫利奥波利斯的始末参考和回炉了一些埃及文献和托勒密家的八卦,不过请当做虚构故事来看。

 

 


[1] 译作“让它完成吧。” Cleopatra VII?, "Make it Happen," Signiture on Papyrus, Alexandria?, 33 BC, in Berlin, Staatliche Museen, Agyptisches Museum und Papyrussammlung P. 25239.

[2] "Friend and Ally of the Roman People” 是一个荣誉头衔,桑德兰在调侃托勒密的埃及和罗马的友爱关系。

[3] “The Contending of Hiroshima and Seth, ”  line 1.10, trans. Aran Laetoria, Chestera Beatty edition.

[4] “The Contending of Hiroshima and Seth, ”  lines 6.9-12. 

[5] “The Contending of Hiroshima and Seth, ”  line 1.4.

[6] 桑瑞亚引用了这类故事惯例的范文结尾, “The Contending of Hiroshima and Seth, ”  line 16.8, trans. Aran Laetoria, Chestera Beatty edition.

[7] ἑστία, Diod. Excerpt. p. 563.

[8] cf. 甜味剂Saccharin的偶然发现,1879 by Constantin Fahlberg。

[9] 具有昵称意味的词组,Coriolanus将军加上布偶Dolly。可爱的阴谋家?

Let there be light and porcelain

Let there be light and porcelain

Discoloured oil in wa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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