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orpiris Schemata 蝎鹫尾图式 第五章:终结的开始

Scorpiris Schemata 蝎鹫尾图式 第五章:终结的开始

Chapter 5 第五章

终结的开始 The Beginning of the End

坐标, 梅斯主教座堂,洛林,法普边界,1750s.

Metz Cathedral, “Lord’s Lantern”, Lorraine, Franco-German Border, 1750s.

...Ιρις... 

桑德兰无声将问句咽了下去。心中也并没有失望或者恐慌。那些都是期待后的附属品,而桑德兰自觉并未有过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现在。

 

希拉的游戏终于由于厌倦要结束了么。

 

时机真妙,正好等着收割成果。它们都是一样,虽然我曾经甚至刚刚还以为它们之间有所不同,希拉与刺客,勒托里亚和斯卡利,都深深沉浸在杀戮中与掠夺中,并以此为乐。

 

它们就是这样的族类。

 

“如果一定要说什么,你在这里待的时间恐怕够久了。”希拉侧头咬下暗红色的手套径自说,“只有死者才是真实的。它们同我一样,它们等候你,正催促你去呢。”生者如此脆弱,不堪一击,愚蠢置人死地贪婪置人死地战争置人死地权力置人死地就连单纯的巧合也同样可以置人死地。尤其是在这个恶时辰,恐怕买凶者和准买家们还支付得起几个斯卡利。

 

希拉瞬移到他眼前,仿佛两人的鼻尖将将相贴,终于撕破了平时的还算温文的面速而狰狞地倾吐着恶意,“你瞧,真奇怪,我停下杀人的时候,便觉得孤单。活人填充不满这个世界,同样也驱散不掉烦闷。而当你们大家在这儿的时候,”它不屑地指了指撒满一地的浮灰,“我反而又觉得无限的空洞,惨不忍睹。”

 

桑德兰向一侧避开,低头不语,半晌后轻轻回答,“如果您一定这么认为,那是您的权利。”而我也保留不这么认为的权利。他默默计算了一下剩余的精神力,零。不说胜率,在全盛时期时他拼尽全力或许还可以借着圣力的加持勉强周旋。现在的存活率,零。传送法阵,不——假以时日它可以轻而易举地再次找到他,但这并不足以阻止他透支生命力而做出对此的尝试 ……他试图挪出左手,在身后开始虚画。

 

“死者并不适合你,所以,”你的位置应该在其与生者之间。

 

来不及反应,桑德兰被按住双肩瞬移按倒在了身后最后一排的木制长椅上,暗色斗篷被随手扯掉。错误估计,希拉的意图更加糟糕,它并没有玩儿腻而是想换一种玩法——神父脑中闪过一片空白,随即而来的是完全的排斥和恐慌——不能慌乱,还没有到不可反转的地步。啊,还是要这样结束么。桑德兰随即试图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攥起指甲深刺入左手的伤口,用出血的手用力扯下锁骨间的十字架,

 

“Constellatio-contritum! (破碎星尘)”

 

天顶十字形曾经悬挂吊灯的位置在晶莹的微光闪烁中汇集,显现出一潺潺移动的星群。 光晕慢速而坚定地浮动,飞旋,回流而下,瞬时梅斯窗玄的圣光倾泻而出,主厅内如同白昼。星辰飞驰,沙屑的“场”就像是无数重的格律,回旋下落冲撞上血族的外皮,光点所及之处烧燎。

 

它西洋红色瞳孔中闪过一丝惊异,却并未闪避。希拉直接转腕用手环将十字架向身侧狠狠打落,顿时满室的星辰与被打断的咒文散落一地,逐渐微弱下去。

 

银制吊坠叮当一声轻响滚落到正厅的角落。

 

    天顶的十字审视着今日,漠然而视的上方的眼睛。

 

“出乎意料地精彩,可惜现在还不行。”血族的目光张扬着疯狂因子,最镇定的风度很快让位给最嘲讽出格的举措。希拉将桑德兰按得更紧了,尖牙像从破烂玻璃瓶口破监而出的蜘蛛一样,报复性得大肆而贪婪地啃噬着侵蚀着触手可及处的肌肤。

 

“不要……”桑德兰挣扎着做着徒劳的反抗,它咫尺之隔的眼神非常集中,带着一种淡然一丝嘲笑。不知为何,它好像想透过视线里的阻隔,远远遥望着远处某个目标,努力想看清楚,这使它的表情中闪过一丝茫然的神色,而花窗在希拉脸上打下的半边阴影使之被略过。

 

希拉的手如钢箍一样将桑德兰不断推挤挣脱的双手聚拢固定在头顶,空出的另一只手在周身动作着,最后一层文明世界亚麻质的皮被耻辱地撕开露出无人所见的内里,回到了最初的状态。而后,脖颈后端传来一阵陷入的刺痛。

 

然后,一切疯狂,绝望的念头霎时被掐断,这是毁灭性的一刻,好像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规则。桑德兰突然又变得平静,谦卑。换一个更为恰当的说法,就像死了一样,变成了失去知觉的一样东西,一样死物。

 

眼前变得模糊不清。

 

又好像被扭曲了,被烧灼融化了,燃烧的火焰没有缝隙。

 

天顶摇摇欲坠将将砸下的十字形,层层叠叠从四周挤压而来的花窗,水泥地板与一排一排包围的座椅也都是一片通红。星星与光的白色形象已经在墙上熄灭。一个月亮在两个三个,无数个窗口镶嵌,不安的指尖苍白滑动,木制长椅上。

 

至少不要,“不要……在这里。”桑德兰目光黯淡下去,在这夜里第一次露出哀求的神色。在花窗与熄灭的火烛的暗影里年轻的修士的形象渐渐苍白,蝙蝠盘旋在曾经神圣的回廊。天使叹息,步出了灰暗罪恶的房间,翅膀沾满血污。被诅咒的单薄的影子试图从呻吟的湖水中挣脱而出,散发着一个溺水者的恐惧。在桑德兰认为希拉决定视若无物的时候,它还是顺手划开了紫黑色的传送阵又将重叠的身影瞬移拖拽到了层层叠叠猩红色的床帏中。

 

它的面目残暴而迷乱,从手掌中窜出一朵朵红色的火焰,一只飞蛾在火中窒息,铅般重的黑暗。希拉在昏暗中撕开一道微笑,残忍而悲怆,不要再一次了。

 

紫黑色的火。渐渐死去,桑德兰感觉自己脱离了肮脏僵冷的身体穿过黑色的螺旋阶梯坠落在金属质充满铁锈的烟雾中,双腿被拉开张开到最大。烟雾化为腐朽的罂粟。

 

有什么东西破裂了。半透明的不同色块拼接而成的天空被撕裂露出天色之后血粼粼的刀口。红石椎体不断侵入进出。猩红的夜红的栎树红的肆意的枝滴血的马红的揪断双翼不断抖动的蝴蝶。生锈发紫的锁链蔓延纠缠出青紫的痕迹。一道狭窄的猩红的路,窒息的环状螺旋形与渗透无处不在的浅红雾气,颤抖不息的红,栎树枝四散割裂灰红的夜空。奔走的血色的马匹与噎在颈间的畸形腐败,飞出半尺化作红色的粉尘。

 

逐渐刺痛被抽离转为毫无知觉,眼前一潭鲜红色冰冷的湖水看起来可怕地空虚,邪恶与陌生。随着不可阻拦的吸力他感觉一阵深切的悲哀和迷茫向他袭来,抽取了他现在仅有的所得的一切而留下僵冷的麻木。

 

“我尝起来…….怎么样?”他听到自己漠然地问。

 

尖齿短暂地从他脖颈间收起来,它微微抬起上身,“像迷迭香和苦艾酒。”圣职者因为血管中流动的圣力尝起来会有辛辣感,是需要后天修养来的品味。

 

桑德兰陷入它背后的指甲缓缓划下来。

 

年轻的修士的蜡制形象在烈火与毒液中溃烂,消融。猩红的云荫遮蔽了他的前额,以致他默默袭向他自己的血肉与肖像,一个朦胧销蚀的面孔。像被烧尽了的煤块一样沉入虚空,那个时刻,一个垂死的青年,模糊的被染黑的身影出现在破碎的镜中。死寂的夜吞没了被诅咒的种族。

 

然后便被红海的咸而苦涩的冰水淹没。水滴像链扣一般沉重,令人眩晕失重,水在滴落,水在飞溅,好像浸透了无数冰蓝色猩红色的眼泪。桑德兰觉得海水冰冷刺骨,又觉得包围着他的并非严寒而是烧蚀的烈火,只是片刻这种猛烈的火焰便迅速流入了穿透了他的全身。

 

他伏在它身下,纤瘦的背部抽搐不止, 烧灼感从喉咙势不可挡地延伸到胃部,被紧紧固定住的四肢则变得冰凉。仿佛从心脏开始,收缩的频率逐渐加快到不可承受的速度又减缓。青蓝色可见的血管开始冻结,惨白的手指痉挛着试图抓住什么东西又落空,淡红色的眼泪止不住滴落,狼狈不堪。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也许他已经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一切已经在他周围消逝了,流走了……

 

桑德兰挣扎着徒劳地昂起苍白纤长的脖颈,浸入水中又片刻浮出了冰面。尽管海水冰冷,但火焰以及满怀着入侵的敌意的海水始终无情地逼迫着他,异物在皮肤下在血管中扩散蔓延侵蚀——时而桑德兰又隐约看见希拉被咬破的手腕上狭长的流动的开口与手腕被按向唇边的冰冷的温度。

 

它低声念着什么,使他呛住使他窒息使他尽力将海水咳出来却将更多的海水灌入肺里。他现在正在与侵入体内的海水搏斗,并排斥将他紧紧抵住的魔物。

 

只要他的心脏仍在跳动,他就将竭尽全力赶走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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