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orpiris Schemata 蝎鹫尾图式 第三章:一些蓝色的,一些红色的

Scorpiris Schemata 蝎鹫尾图式 第三章:一些蓝色的,一些红色的

Chapter 3第三章

一些蓝色的,一些红色的 Quelque Chose de Bleu, et de Rouge

坐标,古斯塔夫·勒托里瑞斯VII府上,月落城东南翼,1750s.

House of Monsieur Gustav Laetorius VII, South-Eastern Wing of the Moonlit City, 1750s. 

配乐J.Heifetz, I.Allegro moderato, Violin Concerto in A Minor, Op.82.

 

...Ιρις... 

    “恭喜!”

 

    “祝贺您—— Hören Rabenverachtung——愿殿下[1]保佑魔宴联盟!”

 

    每一位血族都有两座城市,一座是自己曾经的故地,另一座则是月落城。每一只幼崽都爱上了这座尘世提供庇护的城市。在这里,维图里与勒托里亚贵族,乔万尼富商,伊瑞博巫师术士,瓦萨里亡灵法师幻术师,费尔南德艺术家与学者,阿佩普的先知和富有远见之人,以及各代各氏族的血系彼此相遇——即使仅仅在想象中。

 

“没有人可以独占圣地”,斯切勒·冯·欧克拉翰学士曾说,“月落城更像是一捧月光而非一座城市,没有人可以切割月光。”

 

不管月落城是不是月光,都必须有人掌握这个城市。所以长期以来各种计划与提案都被相继提出。比如东西方向分割魔党密党,比如北部被重新划给新兴派系中立党,比如新月河左岸归给维图里欧克拉翰,右岸的两只尖角由魔党勒托里亚与瓦萨里共享。布满暗室,城堡,密道的永夜世界中错综复杂的事物好几个世纪一直令人激动不已,在月落城尤其如此:谁拥有地下,谁拥有湖畔,谁又拥有有限地表的象征权位的府邸和城堡?

 

然而这似乎并非今日主题,天色将将傍晚,月落城两只幽蓝与暗红的人造月亮都还勉强依偎着挂在永远不出现晨曦的夜空中,没有星星。按照正常礼节这时辰对月落城的血族公民们来说天色还异常得早,而特地邀请瓦萨里家族的高级幻术师与亡灵法师们屈尊造景的,满是色泽鲜艳的正红蔷薇的花园也盛装出席。雕琢着被砍头,被吊挂的小天使的华丽轻铁镂空路灯也都纷纷燃起颇为暧昧的粉蓝色……经过瓦萨里严谨艺术家们挑剔地更正,爱琴海蓝。

 

月光映衬着小天使们反光的脑袋颇有些诡谲的华丽色调,室外酒桌上摆满了层层叠叠的掺了红粉葡萄酒的上好血族饮料,刚刚从庄园主人阁下的私人“牧场”中采集的失去意识的少男少女的材料散发着新鲜的甜香,使完全不沾杯的圆润水晶酒杯上也闪过粉蓝色的光泽。

 

完全看不出临时搭建的临时正统罗马风格冰雕庭院的圆形立柱上的装饰性帷幔也悬挂着羽毛与魔镜,勒托里亚与瓦萨里家族的徽记。被弗拉德大公重金请来的冥界亡灵乐团也拉着旋律错综复杂,主题勉强欢快的交响乐。

 

“Shadow Transcends (暗夜降临), 夜安阁下,真是美好的晚上。”

 

“Shadow Transcends.”

 

    酒宴上错落着一群群觥筹交错的完全看不出年纪的华服绅士小姐太太们,乍眼看去仿佛时空发生了扭曲与错乱。按照血族的传统礼节,正式宴会如同微观的十二到十八世纪服装史展览。血族不可避免地带有着他们所经历生活过的时代的印痕,直接导致的结果便是从巴黎当季最新的鲸鱼骨,巴斯托与华丽得像小公鸡的男礼服,到朴素的破烂斗篷,古板的旧式长筒袜等等都可以观赏到。

 

贵族们挂着或欣喜或和悦或冷淡的礼节性微笑,标准地手持装饰性的水晶杯互相以对方氏族特有的问候方式周旋着,然而无论是仇家还是政敌们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约束的态度,毕竟无论是唐突了议长手下红人古斯塔夫,还是同样身居高位的纳蒂亚都是毫无意义、得不偿失的。

 

宾客们三三两两聚散着谈笑风生,正式的签字仪式尚未开席,露天布景的酒桌旁传来一阵阵对血族被加强的听力来说清晰可闻的低语的片段与谈话声。

 

魔宴同盟硕果仅存的一些小姐夫人们的话题还是较为休闲,正如她们中土的同僚们一般, “最高法师普鲁斯特V的装横手笔与路西法之吻[2]家的那款限量蕾丝叠拼鱼尾婚服,纳蒂亚·瓦萨里VIII小姐真是位幸福的女士啊。”呵,刚刚与弗拉德阁下结束合约关系就成功找到下家,真不知大公是怎么想的。

 

“听说准备签400年的伴侣契约呢,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契约是具有法力约束效果的,私已经迫不及待等着瞧互相厌倦的两人被迫绑在一起时的尴尬了。

 

“我们瓦萨里家族的盟友们对于今日的重视程度似乎超出水准。”在拥有“拟态”天赋的众人刻意为参加宴会加倍美化,这样的对比之下勒托里亚族人当然相形见绌。然而比起这样肤浅的品质,吾族更看重能力,哼。

 

在扑鼻的后调被搅乱的香水气,各色礼服长裙微风下的微微摆动旋转,一片片浮夸的羽扇之间,男宾客们以及职业政客们便远没有他们所尝试表现得那么悠闲了。

 

“看着瓦萨里III殿下还是政务繁忙?”瓦萨里亲王的缺席这样看就比较微妙了,特别是在古斯塔夫VII与海德里希阁下近来走得如此近时。

 

“普鲁斯特阁下不是赏光了么?”幼稚,亲王会来和老对头亲密谈心度过美好的一夜来自讨没趣么?

 

说着两人都不着痕迹地移步到了装横华丽的舞池前厅,双方都认为那美丽的厅堂跟自己高雅出众的气质和尊贵的身份恰好相配。似乎一切八九代后的平民血系也就都默默在仪式开始前向前蹭,拒绝在其他任何地方周旋。

 

“感谢法师协会,古斯塔夫VII先生也赶上停战后履行婚约。”葡萄牙破落户伊瑞博那帮乌合之众也就不过如此了。

 

“协议的达成和续约需要其他必要条件的配合。”血族B圆滑地说。和平年代?魔党与密党和平过二十年以上么?不审时度势看看你们家的古斯塔夫是如何叫嚣着打入维图里中洲封地,反复挑衅的么?

 

然而传令官暂时打断了两位先生的充满兴味的敷衍,他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气正腔圆地宣布,“议长,元首,勒托里亚亲王,普鲁士领主,海德里希·……冯·勒托里瑞斯 V 阁下到!”

 

在场的诸多贵族们纷纷暂且停下谈话与进食,瓦萨里以傲慢著称的幻术师亡灵法师们也从私人帐篷中探出破破烂烂的被兜帽遮住的美丽脑袋与被阴影遮蔽的上半身左臂行法师礼。正与纳蒂亚VIII小姐亲切会谈的最高法师也举杯致意,正门日耳曼裔的留着利落短发,蔚蓝眼的海德里希V·证婚人·勒托里瑞斯殿下也迈着不可挑剔的利落步子,佩戴官方微笑上前,身畔携着身着素雅的月白色和服,五官艳丽的东方血族舞伴。

 

“诸位请自便”,亲王抬了抬手唤一旁的庄园管家,“古斯塔夫还没准备完毕?”

 

“代主人致上诚挚的歉意,殿下。”管家默默低头,按礼半小时前就该出席了。

 

“美丽动人的纳蒂亚VIII小姐就另作他想了。”不怕把新娘晾在一边自行埋下社交炸弹?

 

“怕不是要布置得尽善尽美。”侍立的东方美人淡淡地打着圆场,德文官话无可挑剔。

 

“发给希拉殿下的邀请函依旧没有消息?”海德里希心中暗自思称,这样标志性的场合希拉态度暧昧,尤其是在对古斯塔夫近来被采用的对外提案直接表达了极度不满的情况下,议长不免为下属好友的生命安全隐隐担忧。渗入英庭的安排不尽顺利,为了强制给维图里伪君子们一个交代,这个丧心病狂的老家伙甚么都做得出来。

 

不,希拉II属于长期问题,还是先解决眼前的婚礼事宜。

 

议长抿起招牌微笑(他每天出门前都要在大厅的古董镜前温习一番),向当前正兴致勃勃地与新娘子谈论十二种虐杀血奴的方法的瓦萨里幻术师头子走去。后者则闪烁着紫晶色泽的红眼与清澈无辜的目光,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分尸咒语的正确手势,右手水晶杯中的猩红饮料颤抖着摇摇欲坠。

 

“这样一挥, 一挑, 切口才精准…啊,夜安,海德里希V阁下。”

 

“Shadow Transcends, 普鲁斯特阁下的到来真是让会场层添光彩。”

 

“哪里,哪里,”虽然已经听得完全习惯,被赞美外貌的最高法师依然笑得满意动人,拟态成淡紫色优美的双唇抿出一抹反着蓝光的笑,“今天我们纳蒂亚才是主角。”

 

被归为“我们”的纳蒂亚勉强地笑了笑,用询问性质的目光探向勒托里亚亲王,古斯塔夫?后者隐晦地摇了摇头,新娘眼中的疑惑渐渐加深了,在客套了几句后速速退场去拷问管家去了。

 

“莱茵,古斯塔夫呢?”

 

“女爵务必不要着急。”

 

“定好的时间也快到了?”

 

“阁下,拙见主人或许希望精确地准点到场。”

 

“但愿如此。”小姐抿着嘴说。

 

瞟了一眼舞伴体贴地从巾着袋中取出的暗银色怀表后议长恰到好处地移到纳蒂亚前宣布,“我们可以开始了,想必古斯塔夫一定不会让来宾们失望的。”他着重强调了一定二字,管家顺从地退下引议长的舞伴入座,而宾客们也严格按照阵营血系就坐,议长敏锐地察觉到在与忽然瞬移来的随从低语后神色微冷,抬手向这方致歉后悄悄画法阵携法师们退场的普鲁斯特,暗自皱紧了眉头。在宣誓开始前突然这样失礼的退场可不是与瓦萨里III将将撕破脸的法师团的作风,莫不是瓦萨里突然告急,不然瓦萨里III的清洗惯例又有了大动作?

 

不过无论是大动作还是大清洗现在都不是海德里希V需要急切关心的,关键时刻不着调的古斯塔夫,希望您确实带来所谓的“惊喜”。在华美的诺曼式冰雕庭院中一派大家长的白痴肃容的证婚人殿下不禁心中暗暗咒骂。[3]

 

管家示意下,奏乐响起。

 

正红蔷薇在瓦萨里法师定时咒语余韵下微微发光。

 

议长的舞伴从微微开口的布包中瞄了一眼怀表,远黛轻蹙。

 

身着庄重的墨色鸵鸟毛蕾丝层层叠叠却不显得臃肿的限量版鱼尾,与长而繁复的拖尾的前弗拉德·德古拉大公情人迤逦而来。根部雕有希腊神话魔物的高跟鞋声声踏过玛蒂尔达V女爵赠送的精致波斯长地毯上刻有的让人们记住终有一死的标志:骷髅头。

 

纳蒂亚小姐到达中庭左侧立好。

 

新郎果然没有让来宾失望,他准时到场…以粉尘的方式飘来。

 

我们听见一丝微弱而略带嘶哑的尖叫被扼杀在了纳蒂亚VIII轮廓优美的脖颈中,随即像刚才听见的弦乐声一样戛然而止。

 

宽大华丽的门廊,他轻松地靠在受刑的小天使吊笼下的暖光路灯上。希拉欣赏着宾客脸上种种错愕惊惧的表情。他漫不经心德吹掉红白交错的手套上的一缕灰,粉尘微粒在路灯的映照下飘飞,散发着粉红的浪漫主义光泽,此刻已经化为飞灰的准新郎·古斯塔夫VII·阁下仿佛在争着宣布他和他们的命运。

 

在场的诸位中立亦或者审时度势的血族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瞬移不告而别,海德里希当然并不会发作,而是用复杂不定的目光短暂地瞥向始作俑者,便转而安慰失声哽咽的前古斯塔夫VII·勒托里瑞斯新娘。

 

希拉嫌弃地将刚刚缺席被屠杀的进言者的浮土抖落到地毯上,“看样子都聚齐了嘛,”来客露出狞笑,“给古斯塔夫请个假。”


[1] 血族未加具体名称的殿下一般指魔界现任统治者,前任天使长路西法。

[2] 路西法之吻,Le baiser de Lucifer是天界一家老牌高档定制服装店,以可辨识款式,精致裁剪以及高昂的价格深受三界各个种族的青睐,主店位于第七天圣安德里亚商业街St.Andrea Street的定制店早在大天使长路西法尚未叛变堕天便已经存在。路西法之吻受人乐道的作品包括路西菲尔殿下天界时期的银白盛装礼服,河谷精灵王尼尔赫里亚殿下的加冕长袍,魔界大恶魔墨菲斯托菲里斯的墨绿斗篷,甚至于著名炼金术师尼古莱托卡斯的破布法师长袍。

[3] 一种罗马建筑的初期形式,特点为简朴,雄伟,具圆拱。

[叙事诗] 塔尖

[叙事诗] 塔尖

Space is Temporal

Space is Temporal